零时

久违的摸鱼。快完了。

正文在下：

【二十三】

 

“John，将那个文件夹递给我。”

“你就是不能自己动手，是不是？”John懒洋洋的将桌上伸手可得的文件夹抓在手里，抛球一样朝着电脑后的人丢去。电脑上方伸出一条胳膊，准确的将文件接住。

“别乱扔东西。”男人警告道。

“哦。”

John叼着笔，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

“喂。”

“嗯哼？”

“你有女朋友吗？”John问。

“什——不，我没有，”男人不耐烦的说，“我没时间。”

“但你可有时间去照顾你的，弟弟。”John着重点出了“弟弟”。

“你这么无聊吗，”男人噼里啪啦的敲打着键盘，“还是你想征求点儿恋爱经验，我得说，你不如去问问Scott，他好像挺受姑娘们欢迎的……”

“如果哪天你没提起你的宝贝弟弟，我准得以为世界末日近在咫尺，”John打了个呵欠，“说真的，Alex，Scott对你比他的女朋友还要黏糊。”

“不要传播Gay气息，John，”金发男人表情严肃，“不然下次你再捅娄子我绝对不帮你圆场。报表做了么？”

“OK，我道歉。”John很没诚意的说。

“对了，这周有个聚会，你要不要来？”Alex从电脑后探出头。

“什么类型？”

“大概是同事或者互相认识的人？”Alex也不大确定，“Kurt提议的，你要来么？”

“不了，谢谢，”John想也不想便回绝道，“祝你们玩得愉快。”

百叶窗外是灿烂的太阳，即使是冬日，都不能掩盖它给人带来的惊喜。John把脸搁在那被分割成条纹的阳光下，闭上眼睛。

他眷恋着那温和的感觉，仿佛温水一点点充满容器，然后溢出。

 ……

……

“我说了我不去！”John烦躁的抓抓头发，理解了Alex那句“Kurt提议的”是什么意思，“Kurt，别逼我。”

“但是John，那会很好玩的！”削瘦的青年睁大了眼睛，极力鼓动他，“拜托，John，我觉得你需要点娱乐了。”

“我的娱乐很够，不需要你操心，”John冷着脸，“所以放过我吧。”

“John，你得试一下。”

“我说了，不。”

“但是那家有提供超棒的冰激凌！你可以带上你的朋友！”

“什么？我看着像是会专门带人去吃冰激凌的吗？”

Re的脸出现了一秒钟，然后被John坚决的否定了，没门，那个骚包的家伙，他绝对不会带他去的。

然后接下来一秒，一双蓝色的眼睛在他脑海里看着他。

不。

“John……”

“好吧好吧！”John烦躁的吼起来，同时愤怒的抓了抓他的头发，他被脑子里那个冒出来的形象逼疯了，暂时的妥协是一件好事，足够他转移该死的注意力。

瞧，这就是和你多年好友们在一个公司工作的恶果。Alex在这件事上保持了沉默——John认为他对此并不关心，因为除了他的宝贝弟弟，Alex基本就没关心过什么事情，而Kurt，John时常怀疑这是自己搜刮他太多手制腌黄瓜的报应，这小子保持着一种和年龄不符的天真和少女心，当他坚持一件事的时候，就好像最虔诚的信徒在向耶稣祈祷——John一败涂地。

说真的是谁想到要在一家冰激凌店来搞聚会的？

绝望的John被拉扯进那一堆粉色和绿色的气球包裹的店铺时，脸上飙升的温度提醒他，他的年龄和性别并不适合来这种地方。差不多在他膝盖高的地方，孩子们尖叫着穿来穿去，有两次差点把他绊倒，除开这些年龄还没他膝盖高的小家伙，剩下的都是情侣或者姐妹团体，强烈的羞耻感让他不得不去注意这家店本身。

店铺本身不大，里面的冰柜做成了货架的样式，一层层的铁架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冰激凌，有些是盒装的，可以购买回去带给别人，店里提供冰袋和密封包装来保证它们不会融化得那么快，而且这是冬天。还有一些是自取的，类似自助餐形式，配有蜂蜜，巧克力酱，奶油和各式坚果以及果酱，顾客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来搭配，还有专门的位置供客人们坐下来慢慢品尝。

开足了暖气的空气中漂浮着甜味儿，有水果的，还有奶油和巧克力，John简直怀疑当他走出这家店的时候，连毛孔都能溢出那些甜滋滋的味道。

Kurt，Alex，Scott，还有两个漂亮姑娘。

得了吧前三个看上去根本就是大写的尴尬。

但是Kurt在一件事上没有骗他，这家店的冰激凌真的很好吃。

“John，这是Raven，”Kurt兴致勃勃的介绍道，“Raven，这是John。那是Jean。”

“你们好。”他对着金发的漂亮女人伸出手，对方回握住他。

“这么说，你是John，”Raven的笑容带着玩味的意味，“他经常提到你。”

“哈，我想是因为Kurt傻瓜的朋友比较少，”John往嘴里塞了一口淡绿色的冰激凌，哈密瓜味的，这真是好吃，“从小他就这样。”

Kurt抗议起来，但抗议被无视。

“Alex呢？”Kurt试图找一个人来解救他，他四下张望着，“我刚才还看到他来着。”

“傻瓜，”John翻了个白眼，“这种时候你只需要找到Scott，瞧，他在那……”

他的话戛然而止。

“嘿，John，John？”Kurt打了个响指，“你在看谁？”

“什……不，没有谁。”John低下头，心脏在胸口猛烈的跳动起来。

门口走进来两个人，穿着蓝色的制服，戴着帽子，上面印着一个可笑的冰块图案，并且还拎着一个工具箱。

暗淡的影子在John面前摇曳，蔷薇忽而浓厚忽而缥缈的气味环绕着他。影院里爆米花的香味，厨房油烟机的轰鸣，锅底烧得滚热的油滋滋作响。

就好像是John做了一个恍惚而漫长的梦，在梦里他沉默而痛苦，在一条狭窄又看不到尽头的逼仄小道里摸索着，不知往前还是回头，而现在，他看到了尽头。

他看到那条围巾，亚麻色和黑色的底子，上面用蓝色和白色编织了雪花的图案。

那是他送给Bobby的。

而它的主人没有看到他，他和同事走过欢愉的人群，在一扇非员工误入的门后消失了。

Bobby瘦了很多。

John不合时宜的想起Bobby的体格，那家伙比他强壮不少，所以在他们购买了太多食物的时候，Bobby总是拎东西的那个。John的懒惰被他们忽视了，Bobby从来不抗议这个，而要是John，他准得胡搅蛮缠上十分钟。

“John？你还好么？”Kurt挥了挥他细长的手指，“你在看谁？”

John醒过神来，发现桌上的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好在Bobby消失在了门后，他们没有人注意到。

“不，没什么。”他说。

在他心不在焉的吃完第三份冰激凌之后，John再次看到了Bobby，他从门后出来了。

考虑到Bobby的职业，John觉得大概是冰激凌店的冷库出了故障。John没有问过Bobby具体是在冷库干嘛的，现在他有些猜测。

但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Bobby没有带他的那条围巾。

他的领口微微敞开，John看得到他的喉结。他不想说他觉得Bobby稍微敞开衣领的时候蛮有风度，或者说，有那么点儿性感，但John觉得他忘了围巾。

思考了几秒，Bobby已经打开了门，走到了外面。迎面而来的冷气让他缩了缩脖子，这落在John的眼里。

“失陪一下。”

John站起身来，没脸去看桌上小伙伴的诧异目光。他匆匆穿过了几个跑得特别欢快的小孩组成的低矮障碍，猛地拉开了玻璃门。

迎面的冷空气灌进鼻腔，让他猛烈的咳嗽起来。

前方准备登上他那辆小破维修车的Bobby回过头来——他还在和他的同事笑着说什么，但在他回头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嗨，”John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过得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