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时

【四十三】

当初女鬼那事儿叶修就是这么忽悠他的，随口那么一说仿佛邀请你喝一杯冰饮。黄少天心想，这人骗人连招儿都不带换词的，简直懒成一条鳗鱼。
鳗鱼叶就慢悠悠的看着他，不紧不慢的往脖子上系领带，一副笃定他点头的样子。
靠，这个表情，黄少天不能忍了，当即拍案而起——
同意。
他当然答应了，那时候他一个对这边的世界一无所知的小新人，都敢拎着冰雨一剑捅去，现在经过孙哲平和叶修手把手教导的实习人员，还怕区区一个小调查？
当然，他还有点小私心的，至于这个私心在他决定中占据的百分比，那就属于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了。
他想看老叶穿警服。
叶修长得不难看，就是平时一脸没睡醒的懒骨头样子让人看得牙根痒痒。好不容易精神一点的时候又自带嘲讽光环，简直是个洗都洗不掉的DEBUFF，完全脱离了可以对颜值进行定义的领域，往脸T的方向一路飞奔拒绝复返。
可是认真收拾收拾，确实是人模狗样的，招人。
叶修换好了衣服往黄少天面前一站，简直是让人耳目一新。
领带以下全是腿。
冷峻严肃，刚毅坚韧。
简直制服Play。
这他妈才不是我认识的老叶！
黄少天一边在内心疯狂吐槽，一边默默的在心里捂了一把胸口。
“行了，走吧，”叶修看看时间，再看看黄少天，有些奇怪，“你怎么了，脸怎么那么红？”
“啊啊啊，没事没事，”黄少天回过神来，赶紧假装找东西，“走走走我都等不及了。”
叶修无语：“你开始怎么那么没劲……”
“现在不有劲了吗！走了走了！”黄少天喊着从房间跳出去，姿势一度异常奇怪……
一直猴急的黄少天直到挤上了地铁又挤下来，才想明白他根本没问过最重要的两个问题：他们要去哪儿，以及要干什么。
“老叶，我们这要去干什么你都没说啊。”
地铁上挤，黄少天速度快，上去就抢到一个座位，叶修就没那么好运气，慢吞吞的只好抓着扶杆站了一路，这会儿脸色有点难看。
“我没跟你说吗？”叶修纳闷。
黄少天要崩溃了：“你什么时候说过了？”
“就方锐那会儿……”叶修想了想，“哦，确实没说完。”
其实事情也很扎眼，如果多看看新闻，也多少知道一些。
去年的时候H市引进资金，合资修建了一个不错的度假酒店，取名嘉茂。因为资金带来的底气，投资方也力图做得尽善尽美，所以嘉茂的装修设施都十分豪华。除了顶层的露天高尔夫球场之外，内部环形设计的中庭还有硕大的游泳池和配套的水上娱乐设施。
然而不巧的是，开业第一天，就出了岔子。
一位游客从十三楼坠楼，摔在了室内游泳池边，当时尖叫一片，本怀疑是醉酒的坠楼，然而死者却没有引用任何酒精饮料。
刚刚开业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任是哪个酒店也会头疼不已，但基于底气，也立刻在危机公关和短暂的停业整顿后，迅速重启了业务。
谁知道没一个星期，一名酒店服务员在清洁过程中触电而死，尸体烧焦，惨不忍睹；
紧接着，两名保安凌晨在泳池溺死，让人毛骨悚然。
“靠，怎么听得这么瘆得慌？”黄少天想了想，嘉茂的新闻他也见过，前期可谓赚足了眼球，“死了这么多人，我说不用发做生意了吧？谁乐意去住一说不定闭眼就没明天的酒店呀。”
“和你说的恰恰相反，”叶修笑了笑，“生意特别好，小常觉得这点有些可疑，于是让我们去看看。”
“我去，老叶你讲恐怖片呢，”黄少天缩了缩脖子，“你让我想起一个恐怖故事。”
叶修无语了：“咱这行动前说鬼故事，你不觉得出师不利么。”
“是吗？”黄少天哪儿管啊，觉得此时天时地利人和，不抓紧吓唬一下叶修简直对不起鬼，“听过人肉饺子的故事没？”
“没，”叶修扭过头去，“黄少你还是别说了吧。”
黄少天一看更觉得这必须得吓吓，不为所动：“是说以前有一家人卖饺子，生意特别不好，于是找了个道士给算一卦……”
叶修转过头来，满脸疑惑：“道士还管这个？”
“咳，”黄少天尴尬的抹了抹嘴，“业务拓展，业务拓展嘛。”
“嗯，你继续说。”
“道士出了个缺德的主意，说让他们去卖人肉饺子，夫妻俩一合计，半夜挖坟做饺子，结果生意真的好。”
“那不能吧，”叶修又琢磨了一会儿，“食品卫生监督部门不管么？”
“听我继续说啊！”黄少天不满的打断叶修的质疑，“然后他们的女儿在学校的午餐也是饺子，但是是正常的。”
“猪肉馅？”
“……谁知道女儿打开餐盒盖子，发现里头饺子少了一个，她盖上再打开，又少一个，最后就剩一个了。”
“这么玄？饺子被爹妈偷吃了吧？”
“你对人家爹妈是有什么成见，”黄少天翻了个大白眼，“最后女儿不敢打开了，回到家里告诉夫妻俩，夫妻俩吓得半死，以为报应来了，最后丈夫老泪纵横的说，是祸躲不过，于是抓起盒盖猛地打开！老叶你猜怎么了？”
“OT了？”
“靠，你配合点好么！”黄少天气急败坏，怎么和叶修讲鬼故事最后就变成他气得半死了。
“哦，”叶修想了想，突然叫起来，“哎呀好害怕。”
黄少天觉得对上叶修，白眼简直不够用，得用脚踹。
……
……
黄少天和叶修赌气归赌气，但是职业精神让他分外的敬业。毕竟，这算是他首次出师吧，第一回和叶修去处理女鬼的时候，说白了就跟学车时候还没看交规，教练就让你在没人的路上开一把一样，连上手都算不上。但是现在不一样，就算是填鸭，那他好歹也是孙哲平和叶修填出来的么。
于是黄少天迅速掏出手机搜了搜关于嘉茂的消息。
看得出来，嘉茂在公关方面不是很重视，或者说，这种短时间内意外不断的事也确实很难公关。嘉茂方面除了摆出自己设备毫无问题的证据外，也确实没什么好证明的。
让人不解的是，酒店方面不断死人，可是生意却十分红火，甚至需要预定才能拿到房间。
从验尸结果上看，几起死亡事件都属于意外，但是嘉茂酒店诡异的现象，还是引起了常先的注意。
“那么，是有鬼？还是妖？”黄少天现在也习惯了这些东西，离嘉茂也不远了，他不介意先猜一猜。
“嗯，不一定，”叶修沉思了一会儿，“其实这种事也不止妖鬼。”
“啊？还有别的？不会吧，你们世界会不会太丰富了点儿？”黄少天好奇心上来了，“还有什么还有什么，我有遇见过吗？老叶你能带我看看吗？”
叶修被他烦得没法，只能简短道：“老孙，你觉得他是什么？”
“土豪？”黄少天琢磨了片刻，觉得这个说法不靠谱，“年轻帅气的土豪？”
“血族啊，”叶修漫不经心的随口道，“你没感觉？”
“血族？什么血族？靠，不是吧？吸血鬼？”黄少天耸然一惊，“等等等等老叶，难道大孙他，吸血？”
叶修看他捂着脖子的样子好笑。
“他混血的，不一定非得吸血，”叶修停下脚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