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时

摸了好几天的鱼，给锐哥老叶和黄少一点风骚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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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方锐想打人。
叶修和黄少天两个人流星一般冲上天空的时候，他当然也看到了。那时候方锐还抱有释然：既然叶修都来了，他这边压力自然也没那么大，谁收拾不是收拾。
可是叶修没有立即动手，紧接着，成群的影蛇冲天而起。
方锐何其聪明，当下就醒悟过来，尸鬼肯定不止一只。这让他一阵后怕，要是叶修没来，那边的黄少天，是不是就该领便当了？
好在叶修来了……
这念头还没转完一个圈，方锐就目瞪口呆的看着叶修挥了挥手，召出了无边的星火，劈头盖脸的烧了下来！
这是要疯啊！
方锐来不及大骂，根本顾不上那身边还在努力从他的纠缠中脱身的尸鬼，果断将领域回缩，像个蛋壳一样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
他这里刚保护住自己，流质一般的星火便烧到了脑门上。
方锐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
……
黄少天想起方锐的时候，叶修心里顿时一惊。
他可真的把方锐给忘了。
星辰自古长存，运转自成体系。所谓星移斗转，便映射四时之变，向来被视为天道的一部分，又因流转不定，繁不可计，也被做了看人观命的标准，同样是从天道中窥得一斑的手段。
叶修搬出这东西对付尸鬼，确实是十分对症。尸鬼逆反阴阳，对于虚渺莫测的天道来说，自然是是大不敬的东西，一旦被困锁住，逃都逃不开。
可是这里头还夹着个方锐。
方锐这种成了精的货，最怕的就是和这种东西扯上关系。运气好点只是被烧一场，运气不好，一旦勾连上，他这样突破了物象常规的存在，一旦被所谓的天道捕捉到，说不定就是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叶修平时嘴上总调戏方锐不是人，但真没把方锐不当人看，这种时候，居然忘记了方锐也怕这个。
按方锐的本事，不至于被他一把火烧没了吧？
黄少天是新人不假，但是不蠢，盯着叶修表情三秒就看出他心理活动来了。
“你居然把人家忘了！”他向来争取主动，这会儿想起被他们遗忘的方锐，顿时嚷嚷起来，觉得叶修简直不是个东西，朝夕相处的，居然就这么把方锐放生了。
叶修理直气壮的喊着：“你不也忘了！”
“我认识他才多久啊！”黄少天振振有词，“能和你比吗？”
“怎么不能比了？”叶修无耻道，“哥一视同仁好吗？”
黄少天不好说话了，他想指出叶修明明在这边搭手救了他一把，还手把手教他怎么控制自己的领域，怎么就一视同仁了，可是这种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事，他要是真说出来，好像不太知道好歹。
“去看看？”他开始转移话题。
叶修心里也有点虚。
“去看看吧。”叶修帮助转移话题。
两个人这段路走得一步三折的，分外提心吊胆。特别是黄少天，人家方锐是他找来的，现在叶修放这么大一通地图炮，方锐指不定怎么生气呢。
结果到了地方，黄少天就眼尖的发现地上躺着一具尸体，都烧焦了。
他顿时眼前一黑……
“这是方锐？”黄少天动了动嘴唇，觉得舌头都不是他自己的了。
“别急，”叶修也看到了那具尸体，拦住了黄少天，“我看看先。”
叶修走上前，绕了一圈，沉思良久，然后点点头。
黄少天看叶修这样子，脑子一片空白，憋了许久的那个让他罪恶感极度膨胀的问题脱口而出：“他不会死了吧？”
叶修蹲下来，拨了拨那具烧黑的人形，严肃道：“死透了，都糊了。”
“我靠老叶你，”黄少天指着叶修，哆嗦得好像被淋了一桶冰水，“你——”
“行了别你你你了，”叶修看了黄少天几秒，还是没能绷住脸上的表情，“方锐大大，你就躲在那儿，准备吓唬我们少天？”
“吓你大爷啊！”空气一阵抖动，一个身影抬脚跨了出来，朝着叶修就是一拳，正好敲在叶修肩膀上，“拿星火烧我，你是个人吗！”
“嘶——轻点敲啊。这不是平时觉得你太像人了，都没觉得嘛，”叶修解释了一句，忽然一变脸，“你说你啊，平时又懒又馋，没事就沉迷游戏，都没个妖样，搞错也不能怪我啊！”
方锐一脑门子恨，还要说什么，就看到黄少天看上去要崩溃了。
黄少天刚刚是真以为方锐被叶修一把火烧死了，顿时智商掉线，都没想到这是尸鬼的残骸，叶修一脸悲痛的样子，着实把他给吓到了。他在兴欣没认识几个人，包子莫凡是很难交流的那种，苏沐橙事情多，不像叶修那么闲，见得也不多，平时里能够聊得上的，也就魏琛和方锐。老实讲，黄少天和方锐关系还算不错的。
结果让方锐帮个忙，害得人家直接领了便当，黄少天那一下直接当机了。
“怎么了，”叶修看他，“不会吧，你没看见方锐？亏你还是个看见呢……”
“是看见就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啊！我还是个大学生呢怎么没看你说辅导我学习啊！你除了吓唬人还知道什么啊！”黄少天突然怒气冲冲的冲着叶修一顿吼，吼完还觉得不过瘾，一脚踢起一颗石头，正中叶修小腿。
他自个儿也觉得这火发得幼稚、没水准，这时候应该拿冰雨直接上去怼他，不把叶修的脸皮削薄点绝不罢手。这都什么人啊，成天就知道吓他为乐，黄少天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欠的人，万一他真烧死方锐了，是不是得偿命？最好的结果也是被关个几十年吧，等他出来说不定黄少天都成联盟大神了，这时候难道不是该揪着叶修一顿抽么？
可他面对叶修，就是真动不了手。叶修没皮没脸的那么一笑，他胸口似乎有什么酸涩的感觉慢慢晕开，就好像是很久之前认识过这个人，和他说过话，经历过一些事，可是他却一点都想不起来。
什么跟什么，黄少天甩甩脑袋，他要认识叶修这种人，就算脑袋被砍了也忘不了，用张佳乐的话说，晚上做梦都能梦到揍他。
“看见没？”方锐挤眉弄眼，“你拿火烧我，小黄同志生气了，还不快给爷赔罪？”
“你还想被烧一次是不是？”叶修看了他一眼，又觉得纳闷，黄少天不像是小心眼的人，可总时不时的对他龇牙咧嘴的，好像恨不得咬他一口。
这好像哪里不对啊。
“黄少？”
“别烦！”黄少天不理他。
“少天大大？”
“滚！”黄少天干脆转身过去了。
叶修摸摸鼻子，觉得好没面子，于是转过去正脸对着黄少天。黄少天干脆极了，又转过去，叶修再转。
方锐就看着这俩像两个陀螺一样转来转去的，一时间觉得简直如同某种邪教仪式，看得他眼晕不说，一肚子气都没地方给发泄，干脆蹲下来去看那具尸体。
尸鬼的残骸被烧成了焦炭，方锐伸出一只手指，小心翼翼的戳了戳。
“啧，油都烤干了啊。”方锐砸吧砸吧嘴，从尸鬼残骸上掰了一小块儿下来，还闻了闻。
方锐对玄学理论没什么概念，但来自野兽的直觉却分外敏锐，尸鬼不算生灵，却也算不得死灵，他横看竖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什么头绪来，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正想问问叶修呢，就看到他还在陪着黄少天在那儿转得不亦乐乎。
“我说你俩别玩了啊，智商加起来有十岁没？”方锐就觉得不是味了，他看那尸鬼多久，这两个人就转了多久，“这东西怎么处理啊？”
叶修随口答道：“扔了呗，没什么好看的。”
“啊？”倒是黄少天呆了一下，“你不是让我追溯的吗？”
“肯说话了啊？”叶修笑起来，“不生气了啊？哥下次不吓唬你了，真的，你看方锐真诚的眼睛。”
“方锐眼睛真诚有屁用啊！”黄少天忍不住翻白眼，“你就不能不死扣着方锐不放啊，人家哪儿招你惹你了！”
方锐只想给黄少天鼓鼓掌，觉得他说得好极了。
“那看哥真诚的双眼？”叶修眨眨眼，“看吗？”
“你有什么好看的啊你！”黄少天反驳。
“哥可是联盟最帅的人。”叶修神气的叼烟。
黄少天看了一秒，果断移开了视线。
叶修笑道：“怎么不继续看了啊？哥还没给你展示足够的真诚呢。”
黄少天小声嘟哝了一句，好像是“真诚你妹”。
“够了够了，”方锐麻利的插了进来，“要是您能抬抬手把这个玩意解决了就更真诚了。”
“别急啊，”叶修笑了笑，“尸鬼死了，影蛇还有一条呢。”
话音刚落，从方锐剥开的缺口里，黑色的阴影流淌出来，在地上慢慢立起，化作了一条成年男子手臂粗的蛇，对着面前的三个人。
黄少天后退了一步。
不是他怕，而是那影蛇的脑袋，不是蛇类的头部，而是一个更小的尸鬼的头，似笑非笑的表情和尸鬼本身如出一辙，配上诡异的蛇身，看着分外瘆得慌。
“胆子挺大啊，”叶修笑笑，“不想着走，而是回收这个尸鬼？”
影蛇的表情变了，那副似笑非笑的诡异面庞上，玻璃珠子般的眼睛转动着，看着在场的三个人，透出的光表示，“它”在权衡。
叶修看似无意的又说了一句话：“能够用尸鬼做媒介，还能扛下星落，在方术上造诣挺深啊，我想想，这样的人，嗯——”
影蛇猛地弹起，蹿向了黄少天。
“靠！”
方锐不能忍，被这东西打脸一次就够了，现在他就在场，还想着打第二次？
黄少天也不是等着人杀上门的傻瓜，叶修给他举了一，他自己不能反三，但按照原来的思路来一遍，问题也不大。
也许是千分之一秒的时间里，黄少天的领域再次铺开了。时间的流动被无限拉长，他看到影蛇在他面前用慢到可笑的速度张开了那诡谲的嘴——
可以躲过的！
可是在这样的慢速世界中，方锐却保持了和平时没有差别的速度！
黄少天眼睁睁看着方锐微微下蹲，然后，猛地弹起！
那个有点偷懒又有点猥琐的年轻男人轻松跳到了超过二楼的高度，从天而降的姿势像是动作电影里的明星。可是他现在要做的事绝对不是什么特效，因为他保持着下落的姿势，直接朝着下方一拳击出！
黄少天脖子后面一紧，那是叶修抓住了他，然后狠狠的将他甩向身后，黄少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摔得说不出话来。
可是这比起眼前的根本不算什么了——
四处迸开的水泥碎块伴随着爆炸般的震动四处乱射，沉闷的轰鸣声击打着他的耳膜，眼前爆开的尘土让他在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方锐已经击中了地面！
黄少天甚至悲哀的从那混乱的轰隆隆声响中听出了篮球架倒下的声音。
校园设施躲过了叶修放的火，难道还是逃不过方锐的毒手么！
看见的领域已经铺开，弥漫视野的尘土无法阻拦黄少天的眼睛。他看到，方锐这一击，将地面击穿了一个大坑。蛛网般的裂痕布满了地面，以方锐下落的地方为中心，一直扩散到了室外篮球场的外延，而制造了这一切的方锐就躲在爆开的尘土之中，向着一道暗淡的影子斩落！
斩空！
黄少天本能的去搜寻影蛇的位置，可是背后的凉意让他僵住，领域之中，无数利刃般的风再次冲起！
虚幻的黑影被风阻拦，狠狠甩向了外围。黄少天后怕的发现，影蛇果然是想要挑着软柿子捏，想把他作为突破口。
寒光一闪，方锐再次挥动了利爪，眼瞳里的金色几乎凝结成了闪电。
但方锐的爪击却没有击中对方。影蛇似乎预料到了方锐的出手，卡在方锐落爪的瞬间变向，刁钻的窜入了尚未消散的尘土之中，再出现时，几乎已经跳到了黄少天脸前。
一把长伞横在了黄少天面前，像一朵花一样绽开，将影蛇拦下。
那是叶修到了，他挡下了影蛇的一击，顺势收了伞，斜劈而下，击中了影蛇，将它斩成了两截，惨兮兮的摔落在地上。
还好……
黄少天刚刚松了口气，就看到上半截影蛇在落地的瞬间弹起，避开还在收回的长伞游走而上，然后露出了獠牙！
他猛然醒悟，这一刻他被骗了，影蛇袭击他只是想抢出一个空档，它根本没有指望从他这里逃出。
无论操纵影蛇的人是谁，他很肯定一点：叶修在场，影蛇就不可能逃出去。
它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叶修！
“老叶！”
仿佛慢镜头在他眼前播放，那条影蛇的动作被拉长成了一个默片。叶修转头的动作缓慢得如同没睡醒一样，在黄少天冲到他身前的时候，那人震惊的脸才抬起来不到五分之一，然后彻底停止。
黄少天不清楚他是如何做到的，他脑子里好像有一团火，从胸口一路烧了上来，弄得他脑子嗡嗡的发晕，但是现在，他来得及的！
他不想看到任何人受伤，也不想看到任何人死亡，所以他才不想成为什么英雄。
但他现在也许能够保护这样的英雄。
也许他只让时间静止了一秒，也许一秒都不到，黄少天根本不清楚。
他成功了，他准确的卡在了叶修和影蛇之间，但是这时候影蛇的獠牙已经触碰到了他的胸口，而他只来得及拦在叶修身前，甚至没有更多的空间和时间取出冰雨稍作阻拦。
黄少天在这个时刻，莫名其妙的回头看了一眼叶修。
一瞬间的刺痛，彻底静止的时间再次流动，影蛇咬上了他的胸口。
然后，漫长的黑暗包裹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