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时

【二十四】

 

联盟内大神不少，但最顶尖的，也不太多。面前这位大家也都认识，微草的核心以及战斗小队队长，王杰希，就是最为顶尖的那一拨。

王杰希成名在叶修之后，可谓是继叶修之后，最为诡变奇崛的人。他没有叶修同调的天赋，却是个罕见的看见。联盟内的人，很快便见识到了他独树一帜的风格。

罕有对手能够跟得上王杰希的节奏，甚至连队友都不能。在他的手里，同样不存在领域性质的局限这样的问题。无论是攻击还是防护，王杰希诡变莫测的战斗方式都能表现出惊人的效果，微草甚至两度成为联盟内执行任务最为出色的分部。

魏琛打电话不可能找王杰希，这人纯粹是不请自来。微草和蓝雨的宿怨比较久远，兴欣成立较迟，了解不多，但现任两个大神平日里互相的明枪暗箭，也还是多少看在眼里的。魏琛虽然早就从蓝雨出了门户，却也没能避免这个传统，见到王杰希，撇了撇嘴，没有招呼。

倒是方锐，积极得很。

“哟，老王怎么来了，”方锐这会儿恢复了神气，挤眉弄眼的，赶紧搬凳子，“来来来赶紧坐赶紧坐。”

兴欣的人简直没眼再看，陈果更是觉得丢人丢到家了。你说你要真热情好客，那声老王怎么叫得一步三摇，生怕别人不知道话里夹枪带棒的。再配上方锐的表情，可谓是猥琐至极。

不过大神毕竟是大神，王杰希对叶修这样的境界都能做到基本免疫，段位要比叶修低一个水准的方锐更不是问题。

“我是来找叶修的，他人在哪？”

“叶修？”陈果也是一怔，叶修每年的年终报告从来不肯去，都是赖着陈果顶上，自己能躲就躲，所以大家也都默认了这一事实，加上叶修平日里神出鬼没的，这会儿还真不知道他在哪里。

“我打个电话啊。”陈果抱歉的笑笑，毕竟人家大神亲自来一趟，叶修是无所谓，他们总不好失礼。

“不用了，他既然没有说明，就一定是不想被人联系，你们找不到他的，”王杰希也算比较了解叶修的人，随口拦住了陈果打电话的举动，“况且，我也不全是为了叶修来的。”

“黄少天？”陈果猜测道。

王杰希点点头，问道：“之前是你释放的领域吧？”

黄少天有些紧张，迟疑着点了点头。

“不用太紧张，”王杰希眯起眼睛看了看他，有些赞许，“你的领域很不错。”

很不错？

兴欣的人又是一愣，尤其是方锐，想想刚刚发生的事，心说老王这不是来专门挤兑他们的吧。黄少天的失控，对兴欣来说也算个不大不小的笑料了。

不过王杰希不愧是顶尖大神，不管别人怎么看，确实是就事论事。

“你的领域攻击性很强，这么强的攻击倾向，我只在少数人身上看到过，孙哲平，韩文清，于锋，有些时候的叶修，而且你懂得去控制它，这很有意思。”

“控制？”魏琛忍不住第一个反对了，“那也能叫控制？王杰希你胡扯吧！”

王杰希看了他一眼，蓝雨前队长，他们没什么交集，也不存在什么矛盾，但总不会对彼此感到愉快。

“那么，你们以为呢？”王杰希反问，“如果他没有控制，领域是怎么消失的？”

所有人都一怔，对啊，黄少天这样危险的领域，是怎么收住的？

“你是怎么收住的？”王杰希又问。

“啊……”黄少天啊了一句后又没下文了，一转头就看到方锐神色复杂。

“所以你还是控制住了，”王杰希没有问原因，“就算现在，我也能感受到你在试图克制它。”

黄少天点点头，他确实在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使体内的那阵风不要再出来。

对于王杰希的判断，没有人再有疑问。这不是因为他是顶尖的大神，而是因为王杰希自己也是看见，除了叶修，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黄少天怎么回事了。

王杰希对黄少天本人，也是很有兴趣的。看见这样稀有的存在，在联盟里就只有他一个，现在多了个黄少天，并且看起来比他的能力还要优秀。

叶修的打算他很清楚，何况一开始也没有瞒他。人家摆明了准备把黄少天给薅进联盟里，可以说是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眼下当着兴欣的人没法说，但王杰希也不是没小算盘的，黄少天以后要加入哪个分部，对那个分部都是个极其有利的补充，不过这还要看黄少天本人的意愿。在这一天到来之前，王杰希也不介意多说一点，至少在看见这个方面，即便是叶修，也不一定有他这样切身体会的经验。

“叶修可能没有告诉过你，你的领域是怎么回事，但我要说，你的领域和他们都不一样。”王杰希说道。

黄少天看着面前兴欣的人，这个他们，难道是排除掉了这些人吗？

“防护和攻击，其实你都不算，真要准确定义，那就是极端的感知型领域，”王杰希看出了黄少天的疑惑，“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最不确定的领域类型，可以最大，也可以最小。”

“难道这就是魔术师的秘密？”方锐凑过来问。

王杰希微微一笑：“你想试试？”

“不，请容我郑重拒绝。”方锐严肃道。

“看见的特性是，只要想看，就能看到任何东西。实际上，这个是有限制的，比如我，空间上或许能够看到我能想到的极限坐标，却无法看到一些比较特殊的东西，比如时间，比如死亡的世界，或者别人的想法，”说到这里，王杰希停了一下，“当然，我只是表示，我做不到。”

这句话的意思是，王杰希做不到，有人能做到？

在场的人脑子没有不灵活的，除了王杰希的看见，那不就是……

黄少天？

这下，方锐也不猥琐了，震惊的站起身来：“你是说，这小子能看到这些？”

“不确定，”王杰希看了黄少天一眼，看起来饶有兴味，“但很有可能，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王杰希随手在空气里一画，淡淡的绿色光芒连缀成一片气芒，不断变化着。

“领域是有大概形状的，大部分是呈现出圆形，因为覆盖面最大，但能够掌控自己领域的人，也能够一定程度上修改领域形状，适应不同的条件，”王杰希竖起一根手指，淡绿色的光芒在他指尖时而呈现出圆形，时而呈现出橄榄形，变换不停，“这方面做得最为出色的，就是叶修，他的天赋使他的领域从一开始就没有固定形态，可以适应任何要求。除此以外，还有一种特殊的领域类型也没有确切的形状，便是我们这种感知型领域。”

说到这里，王杰希又看向了黄少天，不过他没有更多说什么，而是以最后一句话做出了总结。

“能看见的地方，便是我们的领域。”

王杰希离开的时候，黄少天还在琢磨这句话。

他好像抓住一点头绪了。

 “你小子前途无量啊，”魏琛感叹的拍拍黄少天的肩膀，“我还以为叶修那货是随口胡扯，没想到真捡到宝了。”

捡到宝了？黄少天倒是没有陈果他们表现得那么激动，他对此还没有那么明确的感受，而且……

“我说，你来兴欣是干嘛的啊？”

总算有人想起了这个问题。

方锐也是很不明白，都放假了，黄少天不乖乖回家，来兴欣这儿干嘛呢？

“你又看到那些案子了？”陈果问。

她有点儿担忧，兴欣一水的大老爷们儿，唐柔那虽然是个姑娘，却不是一般二般的生猛悍勇，剩下一个苏沐橙，差不多也是叶修手把手教出来的，可想而知，在某些方面没有女孩子该有的敏锐和感性。

黄少天毕竟在半个月前还是个普通人，突然一脚踏入他们这个世界，身为普通人的陈果深有体会，那不是三观被毁灭的问题，而是会不安，甚至感觉到过大的压力，她甚至觉得黄少天的话唠是在宣泄……

“本来我是想找老叶的，”黄少天垂头丧气的说，“可常先说他也不知道老叶在哪儿，我就只好来找方锐了。他俩不跟圆规似的么，方锐就成天围着老叶转来转去的……等会儿，刚陈姐你说什么？你们也不知道老叶在哪儿啊？”

“找我？”方锐惊讶的从沙发上坐起来，“找我干什么？什么叫我围着叶修转来转去的，我可不是老叶备胎啊！”

黄少天从昨晚开始就感觉这事儿要不永除后患就是他死于神经衰弱，刚刚大杀四方的他脑子还糊着呢，方锐这么随口一打岔，思绪一下子不知道搅和到哪儿去了，愣了愣神，结果张口吼了一句：“我来找你陪我睡觉！”

哐当一声，陈果半出神的回过头去，看到乔一帆一脚踢中了饮水机，正抱着脚趾脸色煞白。

“呃，不是，说错说错，不算啊，咱们重来，”黄少天也意识到这句话说得不地道，赶紧撇清，“我是说，方锐，你去我寝室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