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时

【二十二】

 

上林苑。

黄少天看着面前看着高档但其实还是普普通通的小区，有些疑惑也有些感慨，心说难道兴欣的人就住这里边？这也太普通了吧，按照叶修那个人的作风，不应该是住在坟地里，每次开门要用魔杖敲敲墓碑，然后金光乱窜的钻出一栋古堡么？

他被自己的脑补弄得笑了起来，又随即苦下了脸。

他在这儿耗了快半小时了。

上林苑这种算是有些档次的小区，当然不可能任由陌生人进出。保安十分负责，对业主来说当然是好事，可是对现在的黄少天来说，就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了。

他开着垃圾小号突破职业选手防线都没这么难。

干耗，没伤害，不掉血。

黄少天说了半个钟头，可人家就是毫不动摇，急得黄少天都快岔气了。

“哟，黄少。”

黄少天耳朵一竖，就看到小区里的绿化带转角钻出一个人来，慢悠悠的，还冲他招招手。

“方锐！”

有方锐出来，保安自然放行，黄少天热泪盈眶，简直恨不得扑上去抱住方锐亲两口。

倒是方锐，十分滑溜的躲过了黄少天的虎扑之后，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他。

“看什么啊？”黄少天被方锐这让人摸不清头脑的举动搞得有些迷糊，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我说，你张开了领域？”方锐琢磨道。

“啊？”黄少天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什么领域？我也有领域吗？”

“你不知道？不是老叶教你的吗？”方锐也意外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到底还是方锐有经验，率先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

“咳，试试啊，试试。”

说完，方锐就盯上了黄少天，黄少天还有点迷糊，心想方锐这是要做什么呢，就看到方锐的瞳孔突然变成了金色。

黄少天吓了一跳，这还在小区里呢，万一被人看到怎么办！

好在方锐只是瞳孔出现了变化，耳朵没冒出来。黄少天刚松了一口气，面前突如其来的一股细微的力道轻轻碰了碰他。

“感受到了？”方锐问他。

“嗯，”黄少天点点头，“感觉有点儿怪。你放出领域来了？”

“放出一点儿，”方锐眯起眼睛，“试着推开我看看。”

黄少天和方锐隔着几步，他要不伸手，都摸不着方锐，但是方锐就这么平常的说了，好像隔空取物什么的简直是小菜一碟。

小菜不小菜的，黄少天不知道，但是方锐的说法倒是提醒了他。

莫非他昨晚感受到的那阵风，就是他的领域？

他也眯起眼睛，想要调动那股力量。可是现在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验，一时半会儿的，哪能用出来？

“其实还是有点的，”方锐说，“我能感受到阻碍，你在本能的用领域保护自己。”

黄少天有叶修时不时的提点，也清楚这个，于是好奇道：“那我的领域是防护类型的？”

“防护是任何领域的基本，光从这个上面来说，你的领域目前还处在收缩状态，”方锐挠挠头，“你第一次是怎么引出来的？”

黄少天一想，可不就是害怕和紧张么，于是把昨晚的事和方锐说了。

方锐一听就明白了，敢情叶修完全没指导过他，这小子纯粹是在压力作用下释放引导出了领域，于是他也有了主意。

“我现在要攻击你，”方锐一看黄少天的脸色，赶紧摆手，“放心，本大神怎么可能会动真格的，也就一点点……”

滋啦一声，好像一股电流窜过，黄少天脖子后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

他对领域的敏锐感知是叶修也说过的，方锐还是没什么动作，但是在黄少天眼里，小区似乎变了个样子：天空之中蒙上了淡淡的血色，而所有的物体都流淌出稀薄的血影。

“靠，你这叫不动真格？”黄少天震惊道，“等等，方锐，你是不是把我拉进你领域了……我去！”

淡淡的寒光在空气中一闪而逝，黄少天的脑子僵住了。可是与此同时，上次叶修那一剑时宛如梦幻般的场景一样：黄少天眼前的一切变慢了，他能看到方锐前刺的右手。方锐的指尖已经不再是手指的样子，而是尖锐的爪。

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和方锐错开了角度，他完好无损的站在了方锐身后。

“你们看见可真是猥琐。”方锐点评道。

你还有脸说啊！刚才偷袭的人是谁啊！

黄少天还来不及指控，就感到脖子一凉，一道透明的气刃从他肩上平滑削过。

“过分了啊！”黄少天喊。

方锐根本不答应他，挥舞着气刃连番突刺，各个来自不同角度向着黄少天刷去。黄少天手忙脚乱的，这不是他看不见的问题，他能看见每一道气刃的来向和攻击，显然方锐不可能在这个地方猥琐。

可是方锐要是猥琐起来，那真的不是一般的猥琐。

他干脆不和黄少天玩隐蔽玩出其不意，直接就是成千上万密密麻麻的气刃浮现出来，对准了黄少天，枪林弹雨般急坠而下。

避不开了……

黄少天眼睁睁的看着方锐挥舞出的透明气刃朝他刺了过来，而他根本无法动弹。

嘎嘣一声，思绪瞬间断线了。

……

……

方锐有点失望，因为黄少天完全是个新手，只懂得本能的闪避，要调动领域的力量，还是差……靠！

冰凉的感觉好像是一滴水擦过了他的脸颊，汗毛直竖的感觉这回轮到方锐了。千钧一发之际，他毫不顾忌面子的朝后倒了下去，然后迅速翻滚，在地上像个煎饼一样滚了几圈。

黄少天没有避开他的气刃，他把它们全都撕裂了。

方锐虽然擅长打各种猥琐，平时也耍赖卖乖，但是绝对不可能真的致黄少天于死地。那些气刃他刻意控制了力道，切断钢筋水泥绝无问题，但是在落在黄少天身上时，连一块巧克力都切不断。

打断也是正常的嘛，方锐本来还这么想着，可是在看到黄少天表情的瞬间，果断躺地躲避。

黄少天的瞳孔不知何时就变了，黑色的瞳仁里气芒闪烁，以他为中心，一层看不见的力量正在徐徐散开。

方锐要认不出那是什么，那就是傻了——领域！

猞猁精方锐只觉得他这么多年简直是白活了，黄少天的领域在铺开的瞬间，竟然在迅速排斥他的，而且，他有点压制不住了！

在小区里释放领域，也只有方锐做得出来。他也不敢过于明目张胆，只把领域控制在了方圆十米的范围内，这个范围内，他的领域可以说是铜墙铁壁，子弹都打不穿，里头的东西也跑不出去。黄少天和他在里头爱干嘛干嘛，方锐要不想给人看见，也没人看得到。

可是黄少天的领域，却在他的领域之内……

完美的撑开了！

方锐不想形容那感觉，就好像肚子里有个活物在不停乱动，而且越来越大，感觉快要出来了……

“停下，停下啊黄少！”方锐抱头，“别开火，自己人，认输认输！”

真要打起来，方锐才不怕。黄少天的领域也许很强，但他的也绝对不弱，尤其是经验上，更是比黄少天强了不知道多少，这货明显是初哥啊！

可是领域这东西，也是和本人挂钩的，方锐要真一口气打穿黄少天尚未成熟的领域，不说小菜一碟，也算轻松愉快。可是真要做了，黄少天就得受严重的伤，回头叶修和陈果一定会把他做成猫肉干给挂上。

“我也想啊！可是……我停不下来啊！”

黄少天也快哭了，他现在感觉到一片宁静——因为他就站在龙卷风的风眼里。以他为中心，狂暴的气流正在无声的咆哮，要将外面那血色的世界给彻底碾碎！

这个画风不对啊！方锐目瞪口呆，这不根本就是不能控制的情况吗？那么为什么还在稳定的扩大啊！

黄少天的领域在进一步在扩大，方锐根本不敢让他把这么危险的东西进一个小区里面，说不定明天的新闻就是：某小区突发十级龙卷风，导致绿化带全毁……

一声巨响，方锐猛地扭过头去，发现黄少天和他的领域在不断纠缠中，覆盖上了停车位。一辆车的引擎盖突然被砍出了一道手掌宽的口子，接着，似乎有无形的力量碾过，金属的外壳根本就等于没有，玻璃一瞬间炸裂，整台车被撕扯成了麻花——

接着，第二辆……

方锐眼前一黑。

妈蛋！这就不是绿化带的问题了啊！！！